【guria】首尔爱情故事(3)

 

 

3.

 

李民衡小心翼翼地看他,又不敢让他知道。

但是岷析实在难过得很专心,所以也并没有在意他过分的注视或者说凝视。岷析蜷成一团,小小的一团,坐在门口,头放在臂弯里他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还有露出来的后脖颈。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所以他只是沉默又珍惜地看着他。斟酌着怎么开口才能把他哄回家,坐在门口容易着凉。

“喂。”

嗯——啊?

岷析抬起了头,眯着眼睛适应楼道里的光亮。

岷析问他:你是不是——以前认识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认识”……吗?

怎么说也不是“认识”的关系吧,说“认识”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了。如果长久的、远远的望上一眼就算认识的话,如果是赫奎哥举办晚宴的场合就非要逼着相赫哥参加也顺便带上他,就算认识的话。

他摇了摇头:没有,不是。

他在心里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词,是“知道”。

我不认识你,我只是长久地、一直到现在地“知道”你。

岷析“哦”了一声,他现在声音哑哑的,也很小声,说: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什么童年玩伴然后我失忆了的剧情。

啊?

话题转得太快他没跟上,不出意外又见到岷析突然的恼意,他下意识道歉“抱歉啊”,又于事无补地加了一句,“我不怎么看电视,所以……”

他试探地问:是什么电视剧情节吗。

岷析看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真是大笨蛋。

岷析说:你整天跟着那位相赫nim从早到晚地工作吗?

也不算吧——只是我对很多事情没什么兴趣。家里哥哥姐姐们做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我擅长的事,他们似乎也帮不上忙,所以大哥就把我拜托给了相赫哥。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下,能有什么兴趣可以拿出来聊天,可以让岷析稍微跟他聊聊。

好像什么都没有,岷析喜欢的事兴致勃勃的事,他好像都——是个门外汉。

岷析说:什么叫“对很多事没有兴趣”,假装优等生吗?

没、没有,我也不读书的。

那你整天在做什么?你听歌吗?岷析找了找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很有兴致,这个你知道吗。

李民衡看了一眼,好像是四个女孩子:没,没有,我也不喜欢音乐。

岷析终于受不了他了:大韩民国的人怎么能不听歌呢?

哦,那这个……是什么啊。

岷析把手臂折起来,做了个动作,又确定了一次:你真的没有看过这个吗,next level这个。

李民衡有点遗憾,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岷析会感兴趣的话题,如果他提前了解准备一下,说不定可以和岷析多聊几句,所以很诚恳地承诺了:我会去听听看的。

岷析说:不要光听。

他语重心长地嘱咐:要买专辑。

你不是每天钱多到花不完吗,多做点对社会有用的事。

哦……买专辑就是对社会有用吗?

岷析板起脸教育他:不要整天开着豪车到处飙,油费多贵,首尔空气这么差,都是因为你们。

李民衡为自己辩解:那个车我平时真的不开的,我平时都不开车。

他嘟哝了一句:还不是你说喜欢有钱人,所以我才挑最贵开出来的。

岷析又怒了:什么叫喜欢有钱人,我一个不注意,你又趁机在炫什么富啊!

在得到他买专辑买一百张的承诺后,岷析似乎有点开心了,坐着挪过来一步,问:他和赫奎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话题转得太快,他一个没跟上,小心翼翼看岷析似乎没生气,终于摸清楚了问题,“他”似乎是指的相赫哥,认真答到:相赫哥说是同学。

岷析又问:那他俩很熟吗?

李民衡忍不住笑了:不熟,相赫哥跟所有人都不熟。

切。

什么所有人。

岷析说:说的好像赫奎哥非要跟他亲近一样。

李民衡终于觉得他鲜活一点了,又试着劝他起身回家。岷析没有接这句话,他神情空荡荡地想了会儿,眼神又飘远了,最后终于说:你看到这个了吗。

他用手指点了下旁边的超市塑料袋,袋子里有他刚才买到的烧酒。

我走进去,关上门,就会开始喝酒。

岷析问他:如果是这样,你还会劝我回家吗。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啊。

李民衡终于问,他想了会儿,很艰难地把话问完。

你每次恋爱,都这么难过吗。

一直喝酒什么的。

对身体不好。

岷析斜起眼睛看了下他,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有点未解世事的天真和疏离,笑也不像冷笑,就是没有什么温度地笑了。

岷析问:我没有资格难过吗。

不是。

李民衡很快地否认,又说不出下面的话,他一直以为岷析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毕竟那么多人围着他,那么多哥哥每天陪着他打闹。他记得每次见他,远远地望着,岷析像一只低飞的鸟,拖着步子小碎步往哥哥那里奔,手放在身后,振翅却又贪恋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跟周围人分享值得他高兴的事。他也知道他有很多男朋友,每次见他,都是不同的人,所以他下意识地推论,岷析每天都很快乐、没有人能让他伤心。

如果这样的岷析,也会这么难过。

如果——

李民衡偷偷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话更帅气一些,或者是自己想象中的帅气一些。

“如果这样的话,不如跟我恋爱试试。”

 

说了这样的话之后,被岷析嘲笑了。

岷析说:不要趁我不注意,又假装很帅气,明明就是个笨蛋。

一边站起来,他突然难过地捂住了嘴,右手捏着拳头紧紧抵在自己蜷起来的肚子上,佝起身子。李民衡吓坏了,还没来得及品味被拒绝的难过,伸手去拉他,岷析抬头,艰难地看向他。

嘴唇苍白,很痛苦的样子——

额头滚烫。

岷析说:闭嘴,一会儿就好了。

岷析攥着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量站稳,又低身捡起塑料袋里的酒,一直苍白地颤抖着,过了一会儿,说:我回家了,你快走吧。

李民衡看他解锁开门,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生病了不去看医生吗?

岷析甩开他的手,连这个力气都是小小的,像挣扎的猫,李民衡没费什么力气就压住了他微弱的反抗。

岷析真的好轻。

他心想。

他的呼吸就像晚风或者一朵云,飘在他的脖颈上,像带了潮气的雾,或者是清明前的雨。微弱的,像脉搏和心脏一样缓慢地生长和跳动。

岷析在他背上,挣扎着动了动,最后放弃似的环紧了他。李民衡突然觉得好难过,他一瞬间怔在原地,这种难过压过了焦急和心疼,岷析的手像是凝固住了所有的情绪和时间,他只来得及品味一个闪念的坚定和悲伤。

看着副驾座上蜷成一团的岷析,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如果有这样的事。

如果他早一点“认识”这样的柳岷析。

从小到大没有被家人依赖过,哥哥姐姐们都温柔又独立,他也没有依赖过任何人,他是完完整整的李民衡。他想要做的事,他想要说的话,就一定会毫无顾忌。他以为他会像长成相赫哥那样,锐利而坚定。

可如果有这样的事。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加班,相赫哥看了眼手机,突然问:你喜欢的那个小小鸟——说是要相亲。

你去吗。

什么时候?

相赫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时候,不该现在就去吗?

他像拿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张入场券,还没伸手接下就站起身来,一边问为什么他要相亲,又觉得可能这种幸运不是留给自己,相赫哥看了会儿手机,说:应该说的是你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相赫哥盯着手机:赫奎说是,长得高,又有钱,还很喜欢他,想要这样的人。

所以只要做到这三点就好了吧。

那位哥哥这么说到。

他甚至来不及挑一身好看一些的衣服,就急急忙忙奔赴一个他没有奢望过的机会。家里一大堆的Burberry,以前看岷析穿着好看所以买的,全都袋子带盒子一起塞到了后备箱。凌晨三点,不应该现在就去吗,难道还要等到明天吗。

 

他从停车场,奔向约定的烤肉店。也像现在这样,载着他喜欢的人,让他远离痛苦和伤害,奔向他自己的坚定和坚持。

他心想,至少在这一刻——他在依赖我,他也只能依赖我。

如果有什么是真正“认识”岷析之后才确定的事,不是像以前那样,隔着人群远远望他,如果有这样的事。

他应该是属于我的。

因为我永远永远不会让他难过,让他一个人在深夜里喝酒,让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和失望。他不应该对谁失望,他应该整天叽叽喳喳的鼓捣那些让他快乐的事,永远只是快乐的柳岷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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