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iko/玫瑰人生番外】向死而生(2)

这章尺J含量很低

其实我在想需不需要讲那么多俱乐部收购的事,所以我把它们删了【。





 

2.

 

李相赫确实看不懂法语,但他看得懂数字。

他假惺惺地清了下嗓子,慢悠悠地翻菜单,把朴载赫折磨够了,说:100刀,我现在就走。

朴载赫立刻掏钱,下意识看了眼金基仁,金基仁正假装喝水掩饰自己身处这种修罗场的尴尬——保持着端着杯子的姿势点了点头,咽下去了才说:我也走。

李相赫真的拿着一张大钞票,一分钱没花地从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餐厅溜了。朴载赫目送着这位爷带着金基仁走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曹容仁,容仁哥好像没有不高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很认真地看着菜单。

朴载赫怯怯地、很有分寸地讨好,笑得像只小小黑眼睛的大狗狗,他问:哥,你想吃什么。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被崎岖的天际线吞噬掉最后一点光亮。

金基仁跟在李相赫的身后。

李相赫给他看了看战利品,解释说:我不喜欢吃很贵的饭。虽然不用我付钱。

他对食物没有那么的在意,更重视吃东西时的心情,如果美味的背后是太惊人的标价,好像舌头也会变得沉重。他想了很久,终于说:前面——有个店。

他说好多年前我来这里,那边有个店。他说有次也是在这里,打完训练赛,那年我们训练赛成绩真的很差,我排位了一整个晚上。从酒店出来已经早上八九点了,就是这个店。我跟好多赶着去上班的人一起,我喝了咖啡,还有一个芝士淋上去的汉堡,黏糊糊的,但是很好吃。

他说我一个人出来的,没有请领队帮我。

李相赫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往拐角处看,像只探出头的地鼠。涂鸦墙的背后,沿着被滑板底削磨到斑驳的栏杆扶手,李相赫很笃定:就是那个。

他其实都不记得那年的皮肤是瑞兹还是辛德拉,但他却肯定自己能记住一家小小的咖啡店,里面卖着一种油腻腻的汉堡。

他俩揣着从朴载赫那里弄来的大钞,李相赫对记路总有莫名其妙的自信感,走得一马当先。

或许有过别人,也曾这样注视过他的背影,然后跟上去,走上两步,被他给予不可一世的信心。毫无顾忌地说出一切不解世事的天真。

浸没在海岸吹来的风里,影影绰绰的路灯透过梧桐叶,灯火和白日正在交接。金基仁只是沉默地跟着他的哥哥。

顺便偷偷地做个梦,在生命中最靠近单薄梦想的时刻。

场馆就在酒店之外,地图上说离他们正走着的路只要二十分钟。他用嶙峋的脊梁慢慢丈量这段路,衡量它是否值得下辈子再走一程。

海浪漂浮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涌上洛杉矶街头,从海岸线到斯台普斯,一路延伸。他们穿过归家的人、游历的人、像是花一样开在街角的人,人群的声音像是浪潮的鸣响,金基仁听到自己跟哥哥聊天,避免他走太快,太快地发现走错了路。

他问李相赫:这么多年前的店,哥真的能记得吗。

李相赫说那年我们也是在这个酒店。

他手指了个方向,说那边是斯台普斯对不对。

金基仁低头笑了下,没有反驳。

他没有问李相赫,那个冠军有什么不一样,成为世界第一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在半夜是否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很想问问他,如果,我是不是,也可以。

 

 

朴载赫和他哥在吃贵死人的大餐,他们却真的真的沿着多忘事的英雄联盟大贵人李相赫的记忆,找到了一家卖汉堡的店。

一共只花了十五刀。

因为点单处排在他们身后的亚裔小哥们认识faker,强行想帮他们买单,被拒绝后替他们点了两杯可乐,说我请faker喝可乐了。

李相赫假装没听到,握着餐盘,尴尬地咳了好几声。

 

 

他们错过了洛杉矶浓厚的晚霞,坐在朝向街面的高脚椅上,李相赫偏偏觉得那个方向是朝着斯台普斯。

金基仁想了下,起了个很安全的话题。他问哥哥,觉得载赫哥能和容仁哥复合吗。

李相赫说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吃完赶紧回去训练。

年轻时打比赛打到麻木,赢到面无表情,现在却有些兴致盎然。金基仁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仓促地笑了下,问,是监督跟哥说了什么吗。

他说哥一般不会带我到处走,还说这么多话。

李相赫终于说:这是两码事。

TL收购AFS是商业行为,和你们能不能拿冠军是两码事。

金基仁说:哥,我……无所谓的。

但是队友们好像很难过。

他们都觉得是因为打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成绩,所以队伍才会在世界赛前被卖掉。

因为让别人失望了,所以连最后一次证明的机会都不被施舍。明明已经拿了LCK冠军,还是不觉得该让我们再努力几个月。

——哦,这是ucal说的。

 

金基仁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想与李相赫讨论这件事。那次在AFS训练室里浅浅的试探,两人再也没有提过。

好像梦想成了一种难堪的奢靡,一说出口就有失望扑面而来。其实他很少与别人说。

他是不如李相赫的。

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直面野心和期待的勇气,他始终勉强自己就这样接纳和坦然,不断地调试着内心的苦难,去适应这个永远不知道是玫瑰还是尖刀的世界尽头。

 

李相赫没有接这句话。

李相赫说,有的时候我会想。

他说,如果当时能再多打几年就好了。

我退役前的一两年,总忍不住在规划退役后的人生,觉得终于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但是……

直到最后一天,我退役的那一天,走出基地大门时我还在想着,明年世界赛,我还能不能夺冠呢,我还能不能再去一次。

他忍不住雀跃地笑了。

这几年我不怎么到场看比赛,虽然他们邀请了我很多次,T1也觉得至少决赛我该去的。

我怕一到赛场会被别人看出来faker还想打比赛。


李相赫很少说这么多话。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习惯了沉默和思考,他静静地酿造时间给与的苦果和蜜柑,然后埋进一个深深的地窖里,只有偶尔他寂寞的时候,一个人提着烛火,走下去看看。

他被斯台普斯的过往浸没了,又好像第一次回忆,不太熟练地调动着过往的记忆,像梳理羽毛的白文鸟,只被柔顺的舌和坚硬的喙涤斫。

 

其实就算再来一次好了。

如果有什么比别人值得骄傲的事,不是因为那满屋子的奖杯和几年光阴披星戴月地透支着青春或者不朽。

再来一次,他每晚睡前,依旧想要明天就去世界赛,明天就要拿冠军。

只有这一点,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不耻于说出口,都天真地做着十年一日的梦。

即使在最微茫的最轻的青春末日里也祈祷着浓烈的回应,他像沉默的搁浅的鲸,静静在无人的海岸上,等待着,孤独地、疲惫地呼吸。

 

他说,我记得这家店是因为那时我坐在这里时,是一生里唯一害怕比赛的一瞬间,一秒钟后我就不怕了。

因为我很期待。

期待的人是不会害怕的。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金基仁的什么,不是老师,也不是同伴,不是对手,也不是哥哥,不需要把身为李相赫的一切都灌输给他,也不需要在他面前展示属于faker的一切。

他不是他溺水时的浮木,或者是迷途时的圣经。

都不是。

他只是将一些不想跟别人说的话,讲给他听。

那个尘封多年的地窖,如果有另一把火,他们愿意共同捧着那团灼心的烈火,他可以带他去看看。

他不愿意别人知道faker好多次对自己失望了却还想打比赛。

但是他愿意让金基仁知道。

他晃着塑料杯子里塞满的冰块,叮铃铃的脆响,垂下的手腕像折了一折的蒲柳。

 

 

符文之地陷落了,无主之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跋涉。

世界上最最最喜欢瑞兹的人们,其中的两个,坐在一个不知道是否记忆有所误会的小店,临窗的门口。李相赫坚持认为那边是斯台普斯,关于faker的传说启航的地方。

其实谁知道呢。

谁又能完完整整记得呢。

终究会消失在洪流里的,所有人。

遍天的风沙或者流亡的大陆上,瑞兹独自一人,他对人类失望到不敢有所失望。他小心谨慎地收妥对未来的期待,远离所有人,甚至防备他自己。

未来会否像符文卷轴里一样。

 



如果还能做点什么的话,也可以在短暂的沙尘一般的峡谷里写下谁的名字。

没有任何一个职业选手,不想要那个冠军。

——无论如何,都想要在世界毁灭前拿到那个冠军。

想要拿冠军。

想要证明坚持并不是因为妥协。

想要一个瑞兹的皮肤,或者别的,都可以。

他甚至偷偷练过签名,想把它刻在曲径折跃里。

 

他曾经认为几千个日夜的不眠不休和生死胜负会消弭掉那些渴望或者难过——他太擅长接纳不顺和难堪。

失望太可怕了。

失望不是一瞬间的,是一种慢性的毒药。

久而久之,辗转反侧。

他早已不是那个跃跃欲试的少年,不是那个悔恨的上单,不是想着有朝一日你们都会后悔。

 

金基仁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问他最爱的选手,最爱的游戏,最爱的图腾和活生生的人。

他捧着那团火。

——你可以,稍微期待我一下吗。

 

 

TBC





 
标签: Kiiko 尺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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